楚陆白|独角戏·第二十六回
喜过望芙蓉惊绮梦
拨云雾展堂明真心
白展堂做了一个梦。
【资料图】
他变成了一个画家。那些线条、那些光影、那些色彩，通通任他差遣，在他手下交织成一个绚丽的世界。花鸟虫鱼、亭台楼阁、山河日月……他看见的、热爱的一切，全落在宣纸上，甚至比几个世纪后相机拍出的图片更具神韵。
不过他最喜欢画的，是那些广为人知，自己却从未亲见过的传奇场景。他画月圆之夜的紫禁之巅，两柄利剑寒光凛凛，星月亦难与之争辉；他画神水宫那潭湖水，壁立而起的水墙正在崩塌，两蛟相斗，湖水也因之沸动不休。他也画自己，抚远将军府的院墙之下，一群蒙面持刀的高手被定住穴道、动弹不得，院内重重护卫，却无人注意到院外异样，更无人发现在屋顶上把玩九龙杯的白展堂。
后来，他的画活了。一人提着大内御酒，翩然落在抚远将军府屋顶，白展堂看着来人，扬扬手中的九龙杯，道：“小楚，倒酒。”
“说话了说话了，掌柜的，老白醒啦！”郭芙蓉的声音猛地响起，惊得他一失手摔了九龙杯。一睁眼，楚留香仍立在他面前，只是手中的酒坛变成了一碗白水。
白展堂懵懂间只觉不舍，下意识想留住方才的梦境，遂阖上双眼，喃喃道：“小楚，倒酒。”说罢，竟又伸出虚握的左手，轻轻晃了晃，仿佛真在等谁斟酒一般。
楚留香好笑地摇摇头，把那碗水塞进他手里：“辛苦白大爷躺了三天，先喝些水润润嗓子吧。”
既已醒了，梦境自然无法接续，那坛御酒是喝不成了。白展堂只好由着楚留香把自己扶坐起来，愣愣地盯着他出神。
白展堂的确去过抚远将军府，没取九龙杯，只在将军爱女的闺房偷了些金玉首饰。那时他才十九岁，楚留香也不过二十出头。但梦中的楚留香没那么年轻，气质倒与眼前人更像些。
也不大一样。梦里那人一句话也没说，白展堂甚至没看清他的脸、更不记得他有些什么动作，可他知道，那就是楚留香。如果梦境继续，他可能会接过自己手中的九龙杯，满斟一杯，再递回给他；又或许他会在他身边坐下，把酒坛递过来，自己取了九龙杯把玩一番。
他可能面含笑意，也可能没什么表情，就那么静静地陪着他，看将军府中的兵卫，看树叶上的月霜，看屋顶瓦片的纹理。最后，也看向他。
那不是白展堂初识不久的楚留香，也不是现在这个。梦中情景可能是他们的初次见面，也可能是二人共享的第无数个夜晚，但无论如何，梦中的楚留香了解他，甚至比他自己还要了解。他们是故人、老友，也是……
想象着梦中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，白展堂心头一震。多日来他早已隐约意识到，却始终不敢明确面对的情愫终于在此刻展露无余。那双眸子本该望向陆小凤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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